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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.麻衣朱紫间 (第2/2页)
够有所长进。” 高岳便提出建议,“终南山距离长安城不远,既然你在那里温课,不如干脆就和我们结成棚,你来当这个棚头。” 似乎现在高岳对团结人手来“结棚”的事念念不忘。 郑絪恼怒起来,“结伴读书倒不是不可以,但结棚却是为了互相争斗、驰驱王府、喧哗贡举,这种事郑某不屑为,鸟兽不可与同群,就此别过。” 接着郑絪便转身踏步离去,高岳还待说些什么,他已经骑着那匹驴子,急匆匆往胜业坊方向去了。 “孤傲什么?小布尔乔亚习气!”高岳愤愤地摆摆手。 “经过这次,高郎君应该知道些许贡举的门道了吧?” 这话又吓得高岳急忙回头。 只见那老者捋着胡须,依旧那个浑脱帽,依旧那个旧大氅,不知何时也站在安上门边上,笑吟吟对自己说。 “我有些彷徨,若我不进这个科举场,应该是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我去闯荡的。”高岳而今的心情确实有些矛盾: 他可以继续温习一年,备战大历十三年的贡举; 他也可以放弃进士科,去考录取率更高的明经科; 他还可以彻底摆脱太学生身份,去从事工商农等职业来养活自己。 反正那个安娜现在连鬼影子都找不着,他只能入乡随俗,在大唐生活下去。 那老者没有直接回答高岳的话,他缓缓走到了一棵大榆树之下,抬头望去,高岳也随着他望,只见树冠上冬天枯索的枝叶重新冒出绿色的芽来,其上的鸟儿们跃来跃去,发出清脆的叫声。 “这树上的喜鹊,全都叫灵鹊,每年四面八方来的举子,很多人特意来此树下,用谷粮拜祭供养它们,希望放榜之日,这群灵鹊的鸣叫能给他们带来好运。所以灵鹊哪儿也不去,就在皇城门边的这棵树上呆着,衣食无忧,四季无虞,送走一茬茬,又迎来一拨拨。高郎君很奇怪吧,皇城这儿叫灵鹊,没人伤害它们,而民间各坊的喜鹊何止千万,却每日都要遭到弹丸罗网的威胁。鹊和鹊仅仅是因为栖息的树枝不同,命运却如此迥异。人也是这样啊!” 高岳听到这老者的话,不由得皱起眉梢,也陷入思索。 接着老者对着他竖起手指来,“高郎君,你现在身着麻衣,是士,将来朱紫金银,是仕。回答我,士和仕之间,差了个什么?” 高岳立刻答道,“是个人。” “没错,就差个人,我想你在这一年当中能明白的。”那老者嘿嘿笑起来,接着踏着残雪,径自向安上门内走去,只留下榆树下独自站立的高岳。 “差个人,应该指的是,事在人为。”高岳有所醒悟。 接着他突然想起,自己和那侍女芝蕙还有“西市小海池”的约定呢! 恰巧他也不想回国子监当中,太学馆里哀气沉沉:刘德室心如死灰,去忙乎张谭的丧事;卫次公心如刀绞,哀恸自己命运不济;杨曦依旧呆若木鸡,没日没夜呆在斗室里抄录佛经;其余诸位只会相对而坐,或向隅而泣。 “事在人为——我倒想看看,那个愿花五百贯来买杯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,是个单纯的骗局也说不准。”高岳如此想着,开始沿着承天门横街,大步向西走去。